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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年的春节,有一帮莫名其妙的家伙在家乡海丰开了个什么劳什子“海丰首届原创音乐会”,当时阿兰萝卜叫我去看,那天年初三,春寒料峭,光着膀子装成摇滚爱好者是不成了,只能夹着棉衣,哆哆嗦嗦喊上两嗓子,后来鼓手下去休息,一个农民工打扮,气质像黑社会老二,抱着吉他像列侬的家伙哼哼叽叽地唱着“高等教育,狗屁狗屁”,我听着过瘾,忍不住上去砸鼓助兴,这家伙转过头说“我们是非暴力的”,于是姗姗下台。几天后,在阿兰萝卜的帮助下,找到了这帮人,才知道海丰的列侬叫阿茂,果真有个哥哥叫大茂(随手起的名字,还不错)。
去年过年时,拍了DV《道山靓仔》,音乐用了五条人的,其中最主要是仁科的《我那可爱的朋友》。仁科长得像60年代美国的拉丁裔,除了长相奇特之外,才华横竖都溢,前一阵子看鲍勃·迪伦的传记片《身不在此》时,里面有个老布鲁斯对年少的鲍勃说了这么句话“Boy, look like you found… you found your freedom before you found your technique”,这句话用在仁科身上,绝对合适。他的歌怎么样就不评论了,有句歌词我超喜欢“鲜花儿在岸上开,噢我们在等待;你怎么还不回来,哦我已经全都明白”,那帮什么狗屁诗人,全都给我闭嘴,这首歌就这四句歌词,反复吟唱,回味无穷。
阿茂这个人除了长相像列侬之外,才华可能比列侬差一点点,如果海丰话跟英语一样普及,那没办法,列侬只能跟这个拿着民谣当朋克的黑社会老二并驾齐驱,这话你看着可能有点儿夸张,问题是你没听过他写的歌不了解他写的歌词。我觉得《梦想化工厂》最能代表他那种流氓气,粗口满天飞,脏话遍地跑,浑身流氓气,胡乱搞一搞,他那种游戏音乐的态度,而又极具童心的语言让人印象极为深刻,经常在说服别人的时候把自己说服了,在反对别人的时候把自己反对了,而且还不留痕迹。有一次去找他玩,那时候他还在暨大西门,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打口碟走鬼,哥儿几个正在唠嗑,忽然卖出去70多块钱,立刻一人一瓶豆奶,那感觉,只有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的人才能体会。
6月28号晚上,他们五条人(总是凑不齐五条)在广州大学城新觉公馆开个唱《疯马村永恒的一天》,我那天忙到脑抽筋,七点钟才坐车过去,到的时候刚好开场,推门进去,仁科拿着珠江啤酒,喝得面红耳赤,和阿茂拿着酒瓶,边喝边唱,第一首是《曹操你迈惊》(曹操,你不要害怕),大意是说民工曹操收工喝粥,老是担心被别人多喝了三五斗,于是喝着啤酒的阿茂仁科告诉他,你迈惊。这跟张承志的《庄周的逃亡》有点异曲同工之妙,话说庄周被通缉,混迹于工地,收工喝粥….。第二首是《开船歌》,这首曲子出现在侯孝贤的《戏梦人生》中,听说海丰白字戏<桃花过渡>里也有,旋律很有乡土味,很不错。其他的《抄电表》,《相约第三世界书店》不一一说明,他们的歌大多是用海丰话唱的,上面《身不在此》那位老布鲁斯接着上面那句话之后,对鲍勃还说了“Now, real American music come from the bottom up”,这话完全适用于五条人,他们的歌有些是改自本土歌谣,有些是说到本土人的一惊一乍,海丰人有了这只乐队,就跟当年有了彭湃一样,注定要成为大家的焦点,然后从地方突围中央,成为传奇。
当晚有些有趣的事情记录一下。个唱现场,很多小女生的烟不离手,一根接一根,浑身跟烟灰缸似的。仁科邀请大力上台时,叫一声大力,钟鼓齐鸣,琴瑟交加,群众欢呼,一遍又一遍,颇为壮观,大力最终没有上台,最后我说那一段干脆叫《邀请大力》好了。前面还有点像个唱,到了后面简直就成了联欢晚会,太过瘾了。
完了大家去喝酒吃烧烤,吃出了很多趣事,仁科的脚被粥烫到,用啤酒淋,然后端坐椅上,由周围的人上缴,有好吃的必定让着他老人家,他还说“果大拉依挺”(多大的事儿哥儿们跟丫拼了),其他的记不清了,吃完夜宵,大家回到元音工房座谈。
元音工房我听过很多次,见到时却发觉果真气势不凡,厕所里的水龙头会唱歌(阿兰萝卜语),然后里面摆着很多黑胶唱片,看到这里傻眼了吧,哇咔咔…摆在上面的是《再见列宁》,哈哈。小的房间住人,大的房间放碟,厅里摆着茶几,大家喝茶聊天,说起了当天晚上的演出,阿茂说你们见过这么狠的演出吗?我们是朋克加重金属,那些搞朋克的人,见到都吓傻了,他们是带电的,我们是民谣吉他,这话特别逗,然后又谈到调音问题,一开始阿茂说李二的调音不好,大家纷纷赞同,然后阿茂锋头一转,说其实还好,调了之后没那么平,比较有层次感,然后举例说他们上次在番禺一个公共厕所演出时是多么地让人陶醉,最后总结说,李二调得还不错,大家哄堂大笑,这种话语表达方式非常奇特,两种完全不同的意见可以统一在一个观点里,更多的事情在我们脑海中,那种气氛,跟《甲方乙方》里最后的场景似的,大家不愿意散去,却又无可奈何地必须找地方睡觉。
那一天过去了,我们都很怀念它,更加期待五条人十一迷笛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