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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NOWNESS|现在】听说,五条人仁科今年要出小说集?

NN=NOWNESS RK=仁科

NN:你很喜欢读哲学书?

RK:没有读很多,确实读过一些,没有研究。杂七杂八看,最早是十几年前,看叔本华看笛卡尔。

NN:这两位是文学青年的标配。

RK:对,标配,很容易就能得到这些书,尼采是后来才看的。最早看的影响最深,一句话都给你造成重大影响。十七八岁时,突然在叔本华那里看到一句“没有幸福这个东西,幸福就是减少麻烦”(大意),一下给你冲击很大,很有道理啊。这跟别人说的不一样,又用很简单的语言,慢慢会有新的理解,会思考生活的方方面面,它不是人们描述的那个样子。

NN:听说你今年会在磨铁出版一部小说集?

RK:对,应该是今年之内。磨铁挺好的,他们有一个做诗集的工作室,出了很多布考斯基的书。写小说这件事,对我来说是很好的,值得我认真想一想。这次新专辑里《夜已晚》这首歌,是2013、2014年在做《广东姑娘》那张唱片时写的歌词,写完就扔在一边忘记了。前年年底,我整理笔记,突然一看,发觉很好,那为什么当时不用呢?我当时没用就认为它不好。隔了几年觉得很好,还觉得很完整。

出小说集时,也是这个顾虑,总觉得以后会写的更好,总觉得看的东西越多或者思考得越多,其实不是。我整理时,发现我不会再那样思考,不会那样写了,不是那样的状态。应该说我以前还是不太敢去谈写作这个事,今年不得不去谈这个事,所以我尝试去谈谈。今年想要出版的小说,想让我写个自序,我不太想写,不知道写什么,还是直接开始就行。

NN:这又要聊起创作者表达上的独特性,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RK:这个事也很微妙。如果一定要不一样,会导致矫枉过正,一些独立音乐想搞独特的声音,你听后会觉得不对。说句难听的,如果都去中心化,每个人都是中心,那样也有可能让每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愚蠢世界当中,你可以认为自己是王子,那个人认为自己是一只青蛙,或龙虾,都很独特,反正就是没办法沟通,各有各的好,那就不知道什么是好。所以我们既要“中心”也要去“中心”,一直在拉扯,要“自我”也要“非我”,既要独特也要理解普通。

NN:比如沉浸在自我表达里?

RK:后来我慢慢在这方面想很多,这可能越说越复杂,我尝试说说——究竟是语言占据我的大脑被说出来,还是我借用语言表达?还有些语言,随着年代变了,慢慢变成其他意思,褒义变成贬义。我们刚说沉浸在自我表达,是你真的有自我表达,还是只是通过书本,看了很多东西,它们占据了你的感觉?

NN:写的时候会考虑这个界限,会斟酌是不是沉迷于自我表达?

RK:嗯,多少还是会的,特别是写小说会更加注意,歌曲写作稍微还好一些。写小说时会想,有时候会反思,我为什么要写?是因为看到一张加缪的照片觉得很酷?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事?但是一旦开始了,特别是写得顺利的时候,这些想法又被淹没掉了。事情顺利进展的时候,你忘了怎么开始了。好玩的地方就在于我也搞不懂,云里雾里,说不清楚。

NN:可能动机是很复杂的。

RK:我也知道抛开这一切的话,我享受这个过程,写小说时你会思考,觉得这个事很有趣。还有我们也看到有一些作家写了一辈子,死了要烧毁,然后他某个朋友没有烧,才得以发出来。一开始可能是觉得这事酷,很厉害,开始去做,然后做的过程发现了沉在中间的乐趣。

NN:你短篇里的语言很简朴,没有用多余修饰的词。人在写得多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用一些很漂亮的词,这个还挺危险的。

RK:这个就跟刚才聊的撞上了,词语究竟是通过你还是你被词语带跑。词语是有魔法的,举个例子,玫瑰花,它不单是玫瑰花本身,代表了象征的一切。所以我后来写小说,几乎屏蔽掉了修饰的词语,只是用文字搭建一个看到的空间。

NN:所以是有意识去做的?

RK:是有意识做的,当然我也写了一篇过刻意地使用词语,过量用到滥,但大部分是屏蔽掉许多。好比戏剧有个说法,开幕时假如墙上挂着一把枪,最后它肯定有用。但如果是现代戏剧,可能就没用。比如我们拍电影时会考虑,要不要这里放一个什么东西,做音乐也有这种思考。

修饰词就好比那些物品,不是说非要屏蔽掉一切,而是我要用它的话,我为什么用,只是我手痒想写,还是出于我对文学长期的认识?通过写小说,我想了很多这些方面的问题,当然我也觉得有些人要用它(修饰词)也可以,但是思考过做的,不是无意识的。

有的吉他手技术很好,它无意识的加一些技巧进去,就像修饰词,在我看来有时候是多余的,但是有一些刻意这么用,也用得对。但要命的是,慢慢的你以为你是有意识的,但天啊,你是受某种思考某种东西影响的。

NN:你有没有特别想完成的题材?

RK:要命的是,我现在没有。我最近在整理小说给出版社,在给他们排个顺序,然后发现,无意中这个短篇跟另一个短篇之间是呼应的,就把它们接在一起,给他们一个大标题,有一些不合适的就没有放在里面。虽然它是个杂货铺,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卖。

NN:也不能卖原子弹。

RK:你说对了,也不能卖原子弹。有一些藏品也不能卖,这些都是旧的作品。它好比我俩坐这里聊天,这是个短篇,门口卖票的是个短篇,外面的那个保安是个短篇,它们构成不了一个长篇小说的叙事,但是同时在发生。在同一个氛围里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