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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中漫步
我感觉我就在
空气的海洋底部游走
从湿润的广东海丰出发,到2020年的乐夏舞台,五条人带来了他们独特的「塑料感」音乐,歌唱着那些炙热、又略带忧郁的爱情。
在接受杜杜采访时,仁科和阿茂说,其实关于爱情的讨论,很少出现在他们聊天的话题里。但是如他们所唱,「爱情确实让生活更加美丽」。
本期无码问答,杜蕾斯邀请五条人乐队成员:仁科、茂涛,一起「立足音乐 放眼爱情」。
仁科
主唱/主音吉他/手风琴 茂涛
主唱/节奏吉他
五条人乐队
中国内地摇滚乐队
由茂涛和仁科2008年在广州成立
迄今出版过七张唱片
代表作《阿珍爱上了阿强》、
《道山靓仔》、《梦幻丽莎发廊》
PART 1
爱你就像爱「Nothing」
Q1:有人说,在爱情中我们所爱的,是投射在对方身上的自己,五条人觉得呢?
仁科:很简单,拉康说的嘛,两性间你会「物化」你的对象,也会对Ta投入想象,就这个意思嘛。比如很简单很简单一个道理,一见钟情,ok,那接下来干嘛,想慢慢认识对方,对吧?在慢慢发现对方的过程中,可能就像拆礼物一样,或者就像寻宝一样,Ta有一些是你要的,有一些是你不想要的。这个人在Ta的恋人面前可能一开始有所隐瞒,Ta也要猜测,两方都在猜测,一是猜测对方究竟喜欢Ta什么,Ta要有所改变。但是改变也正常啊,人之常情,慢慢地变成Ta喜欢的人;然后另外一个人喜欢Ta的,也会去想象,其实Ta喜欢的是Ta脑里面的那个人。
比如刘德华,喜欢刘德华是在脑里面的刘德华,但真正刘德华是怎么样不重要了就。是乐迷歌迷会喜欢他的,但是归根结底,那个人是怎么样的?在拉康这里,人的本质上是nothing。Ta其实也可以生成一个新的Ta,就是这个过程是这样。
杜杜:可能爱情本身,也只是多巴胺赠与我们的一层玫瑰色滤镜。
Q2:如果孤独在爱情中不可避免,我们应该如何消解?
仁科:就其实,人都是活在自己里面。人活着,沟通是不可能的,就正如……当然我又要引用了,一个哲学家德里达说的,他说翻译是不可能的。翻译什么就是,比如你把中国的文言文翻译成英文,翻译是不可能的,但是还得翻译,同样道理,沟通是不可能的,但是还要沟通。
阿茂:对,就尽量尝试地去沟通。
杜杜:距离是孤独,也是一种保护。就像再亲密的接触,依然要留有001的距离。
PART 2
千方百计 讲出「我哈你」
Q3:五条人写的音乐里,有自己的原型吗?
仁科:一句话回答他,引用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就是我。对,好,next!
阿茂:是吗,这么牛啊!
杜杜:OK,大家都晓得道山靓仔就是你们了!
Q4:用不同方言写出来的情歌,感觉会有什么不同?
阿茂:像四川话,我就觉得就很好听啊。就是比如王磊,我很早很早接触的时候,是《一切从爱情开始》。那个时候是王磊97年吧,第一次听他用四川话唱他那个情歌,那首歌叫《想象中》。你想一想这三个字,想象中,就已经很有想象的空间了。
他那个时候里面还说到:「谁都承受着创伤,是爱欠下了帐。」就是用四川话念出来的,就已经很美了。
仁科:而且《想象中》里面有一些歌词我觉得很酷的,我都可以说出来,他用那个四川话,比如那个叫:「一枪接着一枪,枪枪都中在胸膛。嫦娥做了我的新娘,我拿月亮做了一张床。」大概是这样吧,就这个歌词,第一次听到那个,我认为的中国摇滚独立音乐的一张里面有含有方言的,然后又唱得这么美,还有歌词。
阿茂:就是这个:「我的嘴是用来吻你的还是用来骂你的,你说呢?我的心是用来爱你还是来恨你呢,你说呢?」
关于这个话题,就比如你用说来说出来,比如我爱你,用海丰话说出来,其实对一个女孩子,我也会起鸡皮疙瘩。但如果我用歌唱出来,就没问题了。就我们不是有一首歌叫《我哈你》吗,就是我爱你的意思。最后一句:我哈你!就是直接唱出来。但是讲出来,我对一个女孩子讲,我可能会害羞,但是我用歌唱出来,我就不会害羞了。
杜杜:在言语不敢传情的时刻,我们还可以歌唱;在言语不足以传情的时刻,也许就该杜杜上场了!
Q5:说起方言和地域,每年双十一,广东省都是杜蕾斯销量冠军,来自广东的五条人对此怎么看?
仁科:从气候那个感觉来说,你待一天不知道,久了以后你发现真的……我后来在北京,写了一首歌叫《南方恋曲》,里面其中一句歌词至关重要,叫「空气的海洋」。
当时我不知道是看一个纪录片还是一个科学家,它里面提到了,其实人类是在一个空气的海洋的底部走,空气是有水分的嘛。但是真正的海洋在游动,我们想起海洋就总是比较浪漫的,就对大海有这种想象。我在海边小镇长大的嘛,整个广东沿海地区,包括深圳,就是你闻到了空气也好,就是大海的气味,它这个空气海洋呢,如果我在北方待的话,我还不好想象。
但是你想到广东每一年的那个回南天的时候,还有那个毛毛细雨,然后恰恰我又很喜欢三更半夜的没事去街上逛,它整个那个濛濛的,特别是我很喜欢walking in the rain,喜欢在雨中漫步,我感觉我就在空气的海洋底部游走。
杜杜:空气海洋的浪漫,充分证明了「湿润」在爱情里的必要性。
PART 3
一场小型共产主义突然降临
Q6:在爱情中,我们应该拥有何种程度的自由?
仁科:物化,刚才说的,但是我矛盾的就在于,爱情好像就真的是有占有对方的那个(意思)。如果完全承认它的自由的话,那它爱情怎么产生呢?
巴迪欧说,爱情是一场小型的共产主义,我觉得这个很美啊。就等于一个科学家描写那个空气海洋,他描写爱情这个小型的共产主义。那共产主义里面要做什么呢?就是我无私地奉献,某些方面,比如我甚至跟Ta共享了我的财产,共享了我的资源。那这样的话本质上就说,我不是你的财产,你也不是我的财产……我在说什么。
阿茂: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仁科:对,ok。我在说就是承认了对方的自由。
Q7:相比《石牌桥》所描写的恋爱,当代情侣的交往好像越来越套路化了,这是为什么呢?
阿茂:对,你刚说到这个点,就想到《石牌桥》嘛。石牌桥它是摩托车嘛,就穿过天河北嘛,就那个《石牌桥》里面,它是有一股那种古典主义的浪漫在里面的。
但为什么现在就少了一点那种古典浪漫主义,比如吃饭,我去饭馆吃饭的时候,真的是看了不少情侣就面对面地坐着,一人拿一个手机,在看Ta自己的东西,一边吃东西,基本上没什么交流的,这种场景我也看了很多次。
仁科:好比就说,我们在说一个事情的时候,需要一种语言去说它。表达爱情的语言,是来源一种流行文化的影响。或者比如他跟情侣求婚或者情人节送花,这种形式化,就好像是他的爱情语言。
我觉得爱情语言现在来说的话,如果太统一、太匮乏的话,那肯定是很没意思的,他需要找到自己的爱情语言。那怎么找呢,其实跟古典学习是好的,多看一些经典的,或者就从他的社会经验里面。
所以我们现在更多来追求个人的在这社会里面的独特性,否则的话你千篇一律的那种求婚方式差不多了。还有爱情送礼,还有情人节,形成一种形式主义形式化。
杜杜:有些电影里类似「如果Ta没做某件事,就是没那么喜欢你」的表述,也是绝对化的爱情语言吧?
仁科:那肯定是有影响干涉的。其实我觉得,就是我们不要把电影太当真的,有时候太入戏了。
比如Ta看了这个电影之后,然后就回想伴侣的种种不是,但是我们相信电影是编剧跟导演的摆拍。还有它是一种戏剧嘛,就我们不能太入戏,太入戏就好比那个,陈佩斯他爸爸不是以前下乡演话剧,演一个很讨厌的地主嘛,然后这个时候在底下看这个戏剧的那个解放军看到入戏了,想拿枪崩了他,就激动到这个程度。
所以我觉得,比如你刚才说的《他其实没那么喜欢你》,Ta看完之后马上太入戏了,回去以后用这个方式来审核伴侣。比如举个例子,你说觉得谈恋爱一定要去什么连心锁,挂一个什么东西,否则就不够爱Ta。
那为什么我知道了,因为我们公司的人都这么做的。
或者说那个电影是怎么怎么,我们来这里一定要在这里拥抱一下,在日落之前到达某个地方,在日出之前又去到哪个地点,在准点送来一个什么东西。前阵子我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比如准点的生日,我在想所谓的准点生日是过了十二点,比如你是17号生日,那你在16号那个凌晨11点多的时候,马上咔嚓一秒钟就是12点就要准点送来祝福。
后来我就质疑,我说真正的准点不是这样的,真正的准点是你妈几点生的。所以你不用纠结这个,下一秒咔嚓倒数,因为你这个17号是人类在计算这个日历的过程。当然我这样说会让人很讨厌,有些人说你不够浪漫,讨厌!
但事实上,你也可以把它给细化一下,就是它有新的玩法,准点性的话,就你生辰八字了,一个最准确的那一刻。反正就是还是那句话,就尽量地不要固化啊。当然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还年轻的,我也正在经历我的人生,阿茂也许可以总结一下吧。
阿茂:没有,没有总结,我也很年轻。
杜杜:在爱情里,只有一条审核标准不容置疑:如果拒绝戴杜杜,就是没那么喜欢你!
Q8:之前仁科曾经说,快乐的反义词是幸福,那么「爱情」的反义词是什么?
仁科:爱情的反义词是资本主义。为什么,因为巴迪欧说经典的爱情是一场小型的共产主义。
阿茂:牛!
杜杜:爱情的反义词是角落里过期的杜杜,但愿你永远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