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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上天台唱歌的五条人:有点甜,有点酒味,有点迷醉,又有点烈 | 着调专访

五条人回广州了。

他们参加《乐队的夏天2》之后的第一场专场音乐会,也是他们的第一次线上音乐会,在广州举办。

地点选择在番禺紫泥堂的一个废弃工厂天台,旁边都是烂尾楼,残破的厂房旧楼如同上世纪的老兽,本身也是这场音乐会的演员。不远处珠江直流滑过,能看到最现代化的高铁,典型的珠三角时空,这样的场景下勾兑出最五条人的“大排档”,歌迷在云端聆听。

这场线上音乐会定名为“向后看,向前走”,用总导演张晓舟的话说,“永远落后于时代,和它保持距离,这样你才能看得清它”。

“向后看,向前走”是张晓舟策划的五条人“时代三部曲”的开篇,接下来还有9月23日在上海的“魂萦旧梦”,以及9月25日在秦皇岛阿那亚的“今日全球化,明日自己耍”。

“在荒芜的历史舞台上,不同时代的幽魂,或许也在集结,在围聚,在谛听”,张晓舟想要通过五条人的三场演出,折射出风云激荡的时代启示录。


采写 | 老丁  实习生 何梦怡
摄影摄像 | 马强 李孟麟

雨来淋秀才

五条人现在有多火,就是有钱未必请得到。接受着调采访时阿茂说,现在去机场都会被认出来,空姐、地勤都会过来打招呼,尤其空姐,特别说一声“加油”;也会有越来越多的歌迷过来求合影,大多都很客气,也都很礼貌。

这次回来广州,仁科就笑着说,“还是很热啊,朋友们也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向后看,向前走”音乐会选择了水泥厂旧厂房作为演出的舞台,总导演张晓舟说这些厂房建筑本身也是演员,它们形成了强大的气场也参与了这场演出,那是时代的记忆,那些旧时代的人和事,那些气息和氛围,包围着这场音乐会。

这样一个有着宏大叙事的废弃厂房,散落着“梦幻丽莎发廊”、“五条人大排档”等霓虹灯牌,“仁科炒鸡蛋28元”、“茂涛炒饭45元”,连同标志性的红色人字拖,以及《石牌桥》《城市找猪》《十年水流东,十年水流西》等歌曲,都非常五条人。

更五条人的是,这场音乐会没有彩排,布好景之后直接开演。

一首歌唱到一半的时候,阿茂突然喊个暂停,跑去拿了啤酒一饮而下,直呼“太激动了”。

阿茂说这种线上音乐会区别于真正在Livehouse演出,没有和观众的近距离互动,对调音和录音都很有挑战性。再加上这个特别的废弃工厂,他说自己还专门上了当年操作的机房车间,想象当年作业的场景,都很有画面感。

五条人从黄昏唱到日落,并且天公作美,虽然刚开始就下起了小雨,稍大一点的时候阿茂戴上了草帽,演奏电吉他的仁科加多了小心,但乐队演了《雨来淋秀才》之后,雨竟然就停了。

迷幻摇滚土特产

五条人爆火,他们身上的标签一直是“海丰民谣”,但如果你认为五条人只是“民谣乐队”就太简单了。

除了主创仁科和阿茂,现在的五条人还有鼓手长江、贝斯手牛河,以及客串的梅卡德尔吉他手小斌,是很完整的乐队配置。

在这场“向后看,向前走”音乐会上,细心的歌迷也会看到,兴之所至的仁科会用啤酒瓶演奏电吉他。他说他有一段时间很喜欢柬埔寨摇滚,那种东南亚的音色。

阿茂说五条人的现场很喜欢即兴,但是在框架内即兴,也可算是半即兴,像新歌《地球仪》《食醉狗》,以及《有所追求》《请来老祖公》这些歌,每场演得都一样也会觉得很无聊,就会加入即兴元素。阿茂说本身也喜欢七十年代的迷幻音乐,喜欢德国的泡菜摇滚,《阿珍爱上阿强》《满天神风请来保庇我》都有迷幻的尝试。

身兼五条人等音乐家艺术总监的张晓舟透露,五条人的风格是自己自然而然生发,随物赋形,近墨者黑,跟什么样的乐手合作,就会有什么样的新的风格元素。《广东姑娘》和《梦幻丽莎发廊》的鼓手邓博宇是一位自由即兴乐手;现在的贝斯手牛河同时也是爵士乐手。仁科也可以是自由即兴乐手,还可以在这方面多实践。

在张晓舟看来,“即兴”和“迷幻”在五条人身上应当还有音乐之外的含义,“即兴”也意味着街头日常生活(及其与艺术的关系),而“迷幻”不仅仅是音乐类型风格,首先是此时此地的精神现实,是海陆丰的怪力乱神,也是马斯克和妈祖比翼齐飞。所以他称五条人的这一脉风格为“中国迷幻摇滚土特产”。

着调x五条人

着调:参加《乐队的夏天》有哪些收获?

仁科:玩得很开心,体验了一把综艺,很享受这个过程,也在《乐队的夏天》认识了很多朋友,椅子、Mandarin,还有以前就认识的声音玩具、马赛克,一起喝个酒聊个天。

阿茂:认识了很多朋友,包括Carsick Cars的张守望、李维思、李青,都成为好朋友了,说我们还合计想要一起玩。

着调:参加《乐队的夏天》之前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影响力?

阿茂: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一开始想参加乐夏,仁科也说了,是为了名和利,当然也为了更多人听到我们的歌,知名度肯定会提升,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大,是我们意想不到的,像歪打正着那种感觉。

仁科:我想到了,一模一样,全部按照我剧本来的。

阿茂:那就根据仁科剧本来咯,我很配合的。

仁科:马东、张亚东、周迅、大张伟他们都很配合,我觉得他们表现得很好,我想给他们打分。

阿茂:全部都十分。

着调:节目的比赛期间反复淘汰又复活,对你们有哪些影响?

仁科:对我们的心理健康造成了影响(笑)。

阿茂:没有,我还是很平常的,本来一开始就没有想赢,淘汰都无所谓的。

着调:节目中仁科出了很多金句和表情包,阿茂说话较少,你们是怎么沟通和分工的?

阿茂:我一开始是不想参加乐夏,因为我觉得我不善言谈,仁科很想去,我们就沟通了很久,交流了好多次,最后还是决定去,仁科能说会道,讲话就都交给他,我就尽量少说。讲话这方面不得不佩服仁科,他真的很厉害。

仁科:我们就是雅俗共赏。

着调:如果一定要你们用几个字总结“乐夏”之旅,会是哪几个字?

阿茂:我只有4个字,自己好玩

仁科:啤酒。因为一路上我们在喝啤酒。可以再加一个巧克力,吃巧克力让我兴奋。就是有点甜,又有点酒味,有点迷醉,又有点烈。

着调:乐夏之后,你们会有哪些改变?

仁科:我们会有自己专门的调音师和VJ,乐夏是金少刚老师调音,给我们很多启发。我们新的调音师是深圳B10的,调过明天音乐节很多大师,我们会带着他,以后不是只有我们四个出去,我们要占领舞台的。

着调:很多歌迷说听五条人的歌会有“穿越时空”的感觉,你们是有意为之吗?

仁科:只能说我们的时代走得太快,大家走得太赶了,所以看到一些返照回来的东西就会感动。大家走得太快了。(我们的歌)让他们一下子看到了慢一点的感觉。

着调:你们也在网上开了“五条人士多店”,火了之后会有更多商业元素进来,你们怎么取舍?

阿茂:网上士多店其实我们之前就有想过,也准备好了,只是刚好在这时候开起来了。

仁科:反正随着事情发展,我们也要适应一下新环境,跟商业找到一个好的合作方式,因为我们都离不开商业,自从八十年代初大家下海经商之后,商业对我们的生活确实有改变。我们想把这个店开成小卖部的样子,不要开太大,店小不欺客。

着调:接下来,五条人的发展还会以广州为大本营吗?

仁科:接下来就全球了,地球都踩在我的脚下。

阿茂对,就全球跑了。闲下来的时候我还是会喜欢在广州,我从一个小青年,到现在快四十岁了,在广州生活了二十年,发生了很多事,很多也都写到了歌里。

着调x张晓舟

*这次音乐会的总导演张晓舟(右) *

着调:五条人现在是不是最好的时候,为什么?

张晓舟:在中国,很多音乐家获得名声和荣誉的时候,往往已过创作巅峰期,而五条人不是这样,他们的新专辑令人期待。

今年5月有一天早上收到梅二(顶楼的马戏团,反狗乐队主创)的私信,他说:“听了一宿的五条人,他们的歌太伟大了”。我给阿茂仁科看了这条私信,“你看,他说的不是五条人太伟大了,而是五条人的歌太伟大了”。

着调:身为艺术总监,在你看来,是什么促成了现在的五条人?

张晓舟:无非和所有优秀的艺术家一样。对艺术的好奇心;遣悲怀,解烦忧,愉悦自己,抚慰人心的冲动。

着调:同时作为总导演,你怎么评价这次“向后看,向前走”线上演出?

张晓舟:场地本身是巨大的惊喜,番禺紫泥堂,是1950年代的工厂,包括糖厂和水泥厂等,我选择了这座水泥厂作为演出的舞台,或者说剧场。这些废弃的建筑也是演员,它们形成了强大的气场,它们也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它们参与了这场演出。那是时代的记忆,那些旧时代的人和事,那些气息和氛围,包围着这场音乐会。当然还有顺德水道,珠江的支流——“不废江河万古流”……

着调:本场作为五条人的第一次线上音乐会,有哪些遗憾?

张晓舟:五条人和嘉宾乐手小斌这次根本没有为这场音乐会排练过(实际上五条人连睡眠都严重不足),调音时间也不足,但他们最终显示了自己强悍的现场能力,以及表达的欲望。线上音乐会在中国还远远没有确立行业标准,这一次也有很多缺陷,我希望有机会修正自己犯的很多错误。

着调:五条人本次的“时代三部曲”,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张晓舟:我所谓“时代三部曲”,“向后看,向前走”是第一部,第二部是9月23日在上海,命名为《魂萦旧梦》,用五条人翻唱过的一首白光的名作为名。

“永远落后于时代,和它保持距离,这样你才能看清它。假如你争先恐后地跑到时代的前面去,那么远方可能一无所见”,这就是所谓“向后看”,所谓“魂萦旧梦”。

9月25日在秦皇岛阿那亚,是一个比较大的跨领域艺术现场,以《十年水流东,十年水流西》中的歌词命名——“今日全球化,明日自己耍”,五条人的音乐会是其中一部分。

着调:对于五条人的未来走向,你有什么指导?

张晓舟:无非是继续用作品和行动表达。“表达”是非常厚重的两个字。大部分人搞艺术搞音乐的,其实都缺乏表达的欲望和表达的能力,他只是在“搞”,不是在表达,或者说,本来就没什么要表达的。


编辑:思敏
助理: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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