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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Bonus 4 # 五条人：把故事都唱出来 | 艺人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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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常听老人家用方言念歌谣，“雨落落，阿公去夺泊，夺着尾鲤鱼……”，歌谣里有简单的故事情节，对于懵懂期的孩子来说，学念这些比其他的容易且好玩多了，同龄的小伙伴里，会念歌谣肯定比不会的威风。
长大后很少有机会听到方言歌谣，别说歌谣，有的本地小孩之间也不讲方言，学校老师教他们“讲普通话 做文明人”，久而久之话都不会讲了。
老歌谣虽然听起来土土的，但是看到一些年轻妈妈在哄孩子：“乖，么么哒。”
词汇贫乏极了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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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人的歌里，有原生态的潮闽风情，有巧妙置入的现代音乐元素，怀旧而不老派，野性且随意。他们从不标榜和卖弄情怀，不讲海丰有多好有什么景点，不拿本土特色当噱头，但所有听过歌的人都能感到音乐画面带来的冲击力，画面可能是你从未到过的海丰，更多的是延伸到身边，过去或现在发生的林林总总。
嘛，“立足世界，放眼海丰。”
（图片由“五条人铁脯粉”粉丝提供）
各路媒体给他们加持的，诸如“乡野气息”、“土地与人”、“音乐版的侯孝贤电影”等等褒赞形容，当然正确，但，五条人做音乐的时候，可没想那么远。
歌谣们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流芳百世啊。
把条条框框都去掉，音乐自然走得更远。
○ ○ ○
所以，五条人那么牛逼=浪险的音乐是如何做出来的？
怀旧的阿茂和仁科遇到现代化的唱片，
产生了什么化学效果？
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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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片队长 X 五条人
有关唱片的瞎侃侃
浪漫主义五条人的淘碟攻略
唱片队长：去进货卖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阿茂：不知道你能不能想象，那些入货的地方场面有多壮观，所有的唱片堆成一堆堆，像小山一样，我们经常坐夜班车从广州到和平，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淘碟。拿着随身听，戴耳机一张张碟试听，从早上听到晚上，差不多七八个小时吧。唱片真是太多了，很多不认识的，你不知道好不好听，只能自己先试听，听到很棒的专辑，就留下来。
有一次我在一堆碟里面翻到一张法语专辑，很惊艳，就是托尼·加列夫导演的电影《只爱陌生人》原声带《Gadjo Dilo》，我很喜欢，把里面有的三十多张都找出来，送给朋友了。
仁科：卖的时候推销技巧也很重要，我们都是让人买大牌的，小众的很难销就选喜欢的留下来好了。另外我以前学画画的，会特别留意各种唱片设计，实体唱片拿在手上的感觉很好，想要有很多实体唱片所以选择了（卖打口碟）。我有朋友很喜欢收集一个厂牌的唱片，我们叫它“半个月亮”，一整套摆在一起很好看。我喜欢很多唱片摆着很好看的样子。
▲像这样摆起来？
| 小结 |
五条人的打口碟淘宝攻略：
首先，把碟分成三类；
disco混音的不要；
大牌品相好的挑出来卖钱；
小众音乐很难推销给路人；
喜欢就自留吧；
或者送给朋友；
（完）
“后来就玩起音乐了”
唱片队长：那后来怎么做起音乐了？
仁科：我们就是在玩。以前和阿茂他哥住在一起，大家一起听了很多唱片，也玩音乐，明确知道自己喜欢这些东西，就很想要自己来玩，我们没有什么很专业的概念，到现在也是当做一件好玩的事在做。
唱片队长：有些歌很好玩，举个例子，《大会》歌词很长，《含叭哩细》歌词就四个字，但曲子也可以很长，你们是怎样碰撞出这些有意思的作品出来的？有分工吗？
阿茂：我们会想一些点子，一起商量要怎么做出来。大家都知道开大会很长很无聊嘛，那就写长点。“含叭哩细”意思是讲话很含糊的人，四个字表达就够了。大部分歌也是按这种思路去创作，当然我们会有讨论，一首歌做好多版本，最后用我们觉得比较适合的。
仁科：我不知道别人是怎样创作的，可能很多歌手会有人写曲，有人写词，然后再找人编曲。但我们没有一个……框架或者是规则吧，甚至没有太明确的分工。你说以前没有唱片工业的年代，民间歌谣是怎么出来的？可能是老百姓在干活或者无聊的时候哼出来的，他们也没有人给他们一个规定啊，我们做的就是这些东西，像歌谣一样。
而且，很多时候是情节需要，靠灵感创作是走不远的。
“一些唱片故事”
唱片队长：你们喜欢听什么唱片？
阿茂：我家的唱片实在太多了，喜欢的也很多，说上几天也说不完。刚接触音乐的时候很喜欢Gomez《Bring it on》，那张打口刚好打到碟的一部分，一些歌听不了，就很不甘心。现在当然能在网上听到了，还是很想拥有，最近就买了，算是近期买的专辑吧。至于国外大牌的Bob Dylan、滚石乐队等等当然听很多这些不用说了。至于国内的有小河、王磊、腰乐队、顶楼的马戏团、Iz乐队、窦唯等我都很喜欢。
仁科：我喜欢The Tiger Lillies，他们有一张专辑《Shockheaded Peter》，取材于同名德国儿童绘本，一本很古老的书，中文版译名《蓬蓬头彼得》吧。后来我女朋友买了这本书送给我，书讲了12个小孩子的故事，教小孩子要听话的。比如有个故事讲一个小女孩玩火柴把自己烧成灰烬了，有猫在围着她叫。歌曲《The dreadful story about Harriet》唱的就这个故事，歌里真的有猫叫，听到就觉得，诶，怎么那么妙！书和歌我都挺喜欢的，是一种不苦口婆心的教育，看过书再来听更有感觉。
唱片队长：诶，这就是很好的唱片和唱片故事啊……
仁科：说到唱片故事，有些专辑就算没有歌词也很有故事性，大友良英的《Guitar Solo 2015 LEFT》，封面拍的黑白吉他，里面的歌是向师傅致敬的，表达一种“师傅的葬礼”的意思吧。他没有明确把歌词唱出来，但是你听的时候可以感觉到歌里的故事。
跟着五条人听音乐
五条人喜欢他们的音乐
（▼以下是冰山一角排名不分先后）
Aksak Maboul
Naked City
Ornette Coleman
Marc Ribot
Ali Farka Touré
Frank Zappa
Talking Heads
跟着五条人听音乐能成为N条人吗？
试试。
“+唱片里的彩蛋”
唱片队长：那么来说说五条人专辑设计的一些小细节吧。
阿茂：我们的专辑名就是命题，交给设计师去发挥。不过在物料选择上会花点心思，像《一些风景》首版就专门找了潮州师傅手工打造相框，正确的打开方式应该是这样的……↓↓
▲就是架起来变成家里的一些风景
现在《一些风景》首版很少了。《广东姑娘》其实出了两版，第二版修正了一些歌，还有一点印刷问题也修正了，不过区别很细微，我自己看能看出来。（接过朋友递上来的专辑，端详了一番）呐，恭喜你，这是第一版！嘿嘿，我就能看出来，不告诉你怎么看的。
▲《广东姑娘》：是真爱就买两版来比比对啊
（注：五条人2015回到海丰音乐会海报及广东姑娘专辑由设计师胡子设计）
仁科：你看《广东姑娘》背面这些粉红色的图案，它其实是南方的最常见最普通的布，以前家家户户都有的，和红白蓝差不多，花纹很美丽。我们的打样是直接把布放在里面的，后来出于成本考量就改成印刷了。之后在一个专辑的发布会上就用这种布铺在桌子上，唱片放在上面，特别有感觉。
▲封底、碟面都是南方的花布，粉红色充满了春天的感觉
嘟嘟嘟……
| 你@的设计师 区区500元先生 已上线 |
区区500元先生：（自称）不专业设计员。搞过《县城記》《一些风景》《南国》《金色推土机》《四月旧州》等唱片封套，及《老女孩》《绿皮火车》等书籍装帧。
唱片队长：《县城记》首版很特别，那个“常住户口登记本”的创意是怎么来的？
区区500元先生：我和阿茂和仁科既是老友又是同乡，所以对他们早期的音乐作品里所描述的对象相当熟悉。给五条人做设计，我是不需要跟他们有太多沟通的，如果我想到某个让自己喜欢的创意，基本上他们也会很喜欢。《县城记》写的是县城的日常故事，那么视觉上，我就往我们有“集体回忆”的普通物件去打捞、选择。我想那之所以让您感到“特别”，大概是因为它们的“普通”。
▲500元先生：“特别”是因为它们“普通”
▲第二版《县城记》封面字是500元先生写的，他形容“很粗暴，野蛮”，“我个人很喜欢”
唱片队长：那么《一些风景》木框版有什么特别之处？
区区500元先生：《一些风景》是五条人的重量级作品集，双 CD，一共21首歌，这在中国新民谣唱片史里应该是空前的。所以在视觉上，它应该也得有一些特别之处。结合唱片的主题，我很容易就找到一个思路：将“风景”装进“相框”里。相框的制作是我的好朋友林永波（潮州-林·768品牌策略）帮忙搞定的，当时我们给制作木框的师傅提出了一个很“过分”的要求：要粗糙，不要精致。
唱片队长：没有买过实体专辑的人，大概会错过《一些风景》歌词册里的墙绘小风景了，除了神秘的“海丰皇帝”，你还有什么小细节是没有披露过的吗？
区区500元先生：歌册里的配画，灵感源于海丰那位见首不见尾的“海丰皇帝”的涂鸦作品。除了直接对“海丰皇帝”作品的采用，我还请了吴启明、黄瑜两位艺术家朋友参与了“海丰皇帝”式的创作，他们当时真的拿了毛笔和墨水到广州大学城附近的破墙上去画，然后拍照给我。有兴趣的朋友不妨去那边找找看还有没有那些画的遗迹。
唱片队长：如何评价五条人的音乐？在设计构思中你是怎样把“五条人”的气质融进设计里的？
区区500元先生：啊，评价五条人的音乐，得给我五天五夜的时间吧！要不我借用一下台湾钟永丰先生的话（大意）：五条人的歌曲跟西方的民谣不一样，跟台湾的民谣不一样，跟北京的民谣也不一样。我想这个评价很高了。当然有两三首歌，我一直处于不喜欢也不讨厌的状态，不过歌名我不会告诉你的，哈哈。
我之前设计五条人的唱片和海报，基本不去考虑他们，我爱怎么来就怎么来。
▲ 吹口哨的阿茂 | 摄影 Klaus Hesse
▲ 拿酒瓶撸琴的仁科 | 摄影 Klaus Hesse
▲ 烟雾缭绕的鼓手邓博宇 | 摄影 Klaus Hesse
（注：采访时鼓手尚在休息，本次专访依然是大家熟悉的仁科、阿茂出场）
唱片队长：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前阵子刚结束的“2016五条人广东巡演”潮汕两站中，《龙哥有真爱》里的龙哥到场露脸了，你们歌里唱的龙哥故事，都是真的吗？
五条人：对啊对啊，是真的，龙哥就是歌里写的那样，一样一样的。
（P.S. 关于龙哥 戳→Encore 2 # 五条人来到汕头 live了一场大浪险）
五条人说，有空要再到和平淘碟，反正高铁这么方便；
五条人说，广东巡演结束了，接下来可能出没于各大音乐节；
五条人说，今年会有新专辑推出；
对了，五条人，最近在通往写手/作家的路上。
五条人的音乐故事▼
清明过纸 / 文 | 阿茂 http://m.wufazhuce.com/music/382
广东姑娘 / 文 | 仁科 http://m.wufazhuce.com/music/332
仁科还将每月发表一个短篇小说在独立杂志《冯火》上，请大家多多支持。
| 特别鸣谢 Special Thanks |
好朋友天一skyone
摄影师林铭（本文《广东姑娘》实拍图均由林铭提供）
“铁脯粉”阿傲（本文《县城记》实物图均由阿傲提供）
德国艺术家Klaus Hesse（提供本文演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