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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来自豆瓣帖子 五条人:一些风景一些人(转自ellaman),未找到原始出处
五条人:一些故事和一些风景
“天上雷公,地上海陆丰”说到五条人,还是要这句江湖传言说起。“海陆丰”是海丰和陆丰的统称,是广东省东南部沿海地区的两个县(陆丰现在为“县级市”)。海陆丰人生活方式和语言跟潮汕和闽南地区一脉相承,看过侯孝贤电影的朋友,可以从他早期的影片中感知海陆丰一些的影子——包括人的性格、生活习性、语言。但从“天上雷公,地上海陆丰”里可以读出,这里很不“小清新”,不适合作“文艺之旅”。事实上也是如此,海陆丰与我们巡演去过的很多地方比较,它在混乱、嘈杂、无秩序中呈现出了一副适者生存的和谐局面,在美食、江湖故事、把红绿灯当无影的汽车、摩托车的鸣叫声中喷放出一款生机勃勃的、混帐而美好的现状。而这里,就是五条人的阿茂与仁科的故乡。
阿茂在2002年开始,在广州石牌华师大附近卖打口cd,在小圈子里以为人随和而小有名气,阿茂与仁科这对不安份的小城青年相识于2004年春节。大年初二,与五条人最息息相关的另一神人“区区500元先生”和另一个哥们在海丰组织了一场叫“海丰首届原创音乐会”的山寨活动,阿茂与仁科都参加了。几个月后,只有17岁的仁科剪了个帅气的头发就跳上了一辆从汕头那边沿着国道开过来的野鸡车,活活焖了6个半小时的车程去广州找阿茂,在野鸡车里,仁科毫无怨言。他对无聊透顶的县城生活感到厌烦透了。
两个人在广州组了一支叫五条人的乐队。第一张专辑《县城记》里,他们“立足世界,放眼县城”,用潮汕方言唱小县城故事,偶有小哀伤,却不曾失去欢乐与希冀,失去对生活的热诚。倒港币的表叔公,抽闷烟的李阿伯,光棍阿炳耀 ……方言,对小人物的关怀,和他们的地方色彩,让他们阴差阳错地得到了媒体的关注,被标榜为反城市化与全球化、反审美一体化的英雄。2009年的《南方周末》评五条人为年度音乐人,并且成了某些精英分子标榜品位的标签,甚至说他们是内地的林生祥,因为他们都是用家乡话唱歌,而且五条人的《十年水流东,十年水流西》也写道“今天全球化 明日耍自我 ”。林生祥的吉他上贴着反WTO 的标签贴纸,五条人并没有这样明确的政治观点。他们的创作完全发自自己的喜欢,然后去尝试觉得好玩的、有意思的,或者突然有话想说的,就通过音乐表达出来。
如今,他们用《一些风景》这张唱片证明自己并没有被文化绑架。事实上顶着媒体赋予的“光环”,他们并没有多少生活实质上的改善,租大学旁边的廉价公寓,穿着拖鞋吃早饭,他们的现场演出几十到上百人不等,甚至没钱做新的唱片,所以虽然早就创作好了音乐。
2011年,五条人请来了广州沙漠乐队的老尾做鼓手,决定还是做新的唱片。在录音前,他们做了大量时间的排练,这个过程他们相互激发、相互撕咬,相互煎熬了很久。因为在在广州找不到合适的录音棚,就在“顶楼的马戏团”陆晨的力邀下到上海“驴”(李炜宇)的录音棚去录。经过一番准备,五条人就往“浪奔浪流”的大上海去了。驴的专业水准确实名不虚传,在录音的过程中,驴给五条人提了很多很好的建议。合作得相当有序和愉快,后来后期混音上的沟通也很爽和有效的,这张专辑在编曲方面比以前更有细节和更具野心——他们一口气创作了21首歌。在上海录音的这段时间里,兄弟乐队的成员们给了他们很多照顾,比如梅二春天般温暖的细心招待,苏勇无私的奉献(他借给了我们自己的“小三”——一把泰勒吉他),了子借出了的锸片,还有刘2的相机……
唱片的设计还是五条人的御用设计师区区五百元先生,也可以说五条人是区区五百元先生的御用音乐人。这个神秘的帅哥一直宅在海丰的家里,来广州一次就会迷路一次。他帮五条人设计了两张唱片的封套,因为他对五条人的心知肚明,几乎不需要任何沟通。而他现在已经因为五条人的唱片获得“最佳封套设计奖”了,也给周云蓬和柏邦妮设计过书了,还把自己装成一个设计的业余人士。
《一些风景》作为有21首歌的双张唱片,区区五百元先生突发奇想,找了木头条给每一张唱片都定了一个木头的相框,把手绘的乌坎戏楼框了起来,相框框起来的才是风景。就像五条人的音乐里那些琐碎的世间凡事的白描,那些抄电表的,开卡车的,光棍,疯子,酒鬼……只有放在音乐里,才是一段风景。
唱片制作完成后,五条人自己给自己安排了13个城市的巡演,按照阿茂说的,这是一轮自残式的巡演:他们在广州卖了200张票,但在福州只卖了21张票;在郑州,仁科在小旅馆里梦见了各种女鬼和死人;在合肥,他们在能见度不足五米的大雾清晨到达,中午看见刚长出来的高楼大厦;他们在北京麻雀瓦舍旁边的烤串店吃了烤串啤酒和每人三碗米饭,席间惊闻那些知名民谣音乐人演出前是不吃饭的……
而他们的现场,就像杂草丛生的荒原驶过一辆隆隆的蒸汽汽车。狂野,任性,喷薄着青春的力量。鼓手老尾的加入让五条人的音乐更加有层次感。——(而且现在五条人有三个人了,终于可以摆脱掉那个讨厌的问题“为什么五条人只有两个人啊?)在现场演出中他们对乐器的演奏完全超出了乐迷传统的想象:木吉他像电吉他,军鼓特别朋克,手风琴拉的像火车鸣笛。五条人说他们不是要故意“炫技”,他们不过是“野路子”,正如鼓手老尾在《一些风景》这首歌里的“崩溃式”打法,可以视为狂奔在“野路子”上面的“野鸡车。至于五条人的音乐作品里有些许批判和讽刺的味道,这只是代表着他们有着某种不爽的情绪而已。而在我们当下的时代,一位创作者哪怕只是用白描的方式去写生活中存在的事情,也难免会涉及到各种严肃的社会问题,因为生活本身本身可能就存在“各种严肃的社会问题”。
你们歌里记叙的那么些民间市井故事,来源自哪里?街头聊天,晚报边栏,网络还是邻居大叔的嘴里?
五条人:都有。你知道,与大城市不同,小地方从来都不缺乏有趣和无厘头的故事。
从民谣起家,看你们的现场觉得你们更摇滚,你们怎么看音乐风格的界限?
仁科:听过各种各样的音乐类型之后,我想象他们的界限也许只有“好听死了”跟“难听死了”两种风格吧。
阿茂:对我们来说无所谓风格。给人一听:“噢,五条人的音乐”,这才是我们想要的。
你觉得你们最宝贵的是什么?地方文化,社会批判,音乐的突破性还是幽默感?
仁科:音乐上的突破——在某程度上我们做到了这一点。但是这个问题不能回答得很没有幽默感,所以,如果还有其他选择的话,我还会选:帅气!
阿茂:年轻!
对于南方报系为代表的媒体给你们贴的各种文化斗士标签,你们是何态度?
五条人:其实在我们自己看来,并不觉得《南方周末》给我们明确地贴上了这样或那样的标签。如果把“文化”和“斗士”这两个词,放在五条人身上,显然是言重了!大家怎么解读是一回事(——哈哈,俗话说:“开心就好”)。
你们怎么理解最近最火的“屌丝”这个词,你们是屌丝吗?你们为什么会被精英亲睐?
仁科:关于“屌丝”这个词,其实我是搞不明白的。究竟我们是不是屌丝?你可以去问万能的老尾;关于我们为什么会被精英亲睐(——亲睐了吗?),你要去问精英们才行哦。
阿茂:“屌丝”这个词的适用人群好像是:穷、丑、矮、搓、撸、呆、胖。按这个标准,我们刚才对着镜子对照了一下,应该不算吧!哈哈!说我们是精英,还有可能——精英亲睐自己人,这才是精明人的作法!
对于你们的海丰话歌词,哪里的观众接受度广一些?
五条人:文字上的歌词,我们经常听到一些夸奖,甚至有一部分是来自知名诗人的。如果从现场的“唱”词来说,当然在我们家乡海丰演出时听众的反应会大一些,但也未必全能听懂(道理我们跟不看歌词听崔健、周杰伦的歌一样),然后感觉在广州、深圳、汕头、厦门、泉州等地方演出时,也感觉能听懂似的。对现在的五条人来说,方言或国语,听得懂唱词或者听不懂,都不应该成为一个问题了,我们更相信音乐的力量。你大概会明白我的意思。
如今,你们在广州的生活是怎样的?
阿茂:喝喝茶,读读报,看看书,弹弹琴。
仁科:跟我在“西伯利亚”的生活差不多!
文/郭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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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乌坎仙翁戏台 (@Dontworry 供图)